叔叔说:“我忖摸着,是不是得通知一声你妈?虽说她又走了一家,可原来在咱家时,对你爷那么孝顺。你爷走了,总得和她说一声才好。你爷活着时,总说你妈的好处,说临去河西,你爷曾提议,从你爹的赔偿款里拿出几万元给她。毕竟,和你爸夫妻一场,那赔偿款也有她的一份。可是你妈说啥也不要。唉,她离得那么远,如果要和她说,一大早我就给她挂个电话,紧赶慢赶,她不也得两三天啊。”
简挺点了点头,说:“叔,你看着安排吧。”
简挺的妈妈付桐花,两年前,经别人介绍,改嫁到了河西省,离简家坡是挺远的。
看看已是后半夜了,婶子让宋楠去屋里歇下,简挺哪里有睡意,就在堂屋守着灵,与叔叔说话。
由叔叔问及是否通知妈妈,简挺想起了两个人,心里盘算着自己是否也得通知一下。
一个是好友廖凯旋。廖凯旋的老家,在简家坡的邻村,简家坡村庄小,当时学校只设了一二年级,从三年级开始,就合并到廖凯旋的村里去上,与廖成为同学。上学之余,廖凯旋也和简挺一起,跟着爷爷练过几年武术,有时练武晚了,就在简挺家里吃饭。如果不通知他,事后肯定要落埋怨。
另一个,就是汪大洋。爷爷简斌与汪大洋的爷爷汪且直,俩人算是患难之交。汪且直生前住院期间,爷爷简斌还去探望过两次。现在,自己的爷爷不在了,是否得和汪大洋说一声呢?
可是,汪大洋是市委书记,忙得要命,再打去这个电话叨扰……算了吧。
拿定主意,天明时,简挺通知了廖凯旋。廖凯旋大惊,接到电话,立刻从古阳往老家赶。
因简斌断气在半夜时分,冬天里,人歇息得早,简拓振也没法去惊扰左邻右舍。
一大早,得知了恶讯,简斌在村里德高望重,乡亲们纷纷前来吊唁,哭声此起彼伏。
简拓欣找来执事者,相托主办丧事相关事宜。执事的,是村委一名副主任叫简昌宁,村里的红白大事,几乎都请他总管领事儿,办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简昌宁点上一支烟,坐定,逐一分派,报丧的报丧,起灶的起灶,采买的采买,掘墓的掘墓,漆棺的漆棺。指派专人,设立账台,收支报账,分文不差……
事无巨细,分派已定。各路人马,得令而行,出出进进,马不停蹄,其中细节,不再赘述。
中午时分,廖凯旋急急忙忙赶回,与之同来的还有宋林。
昨晚宋楠接了电话,宋林自然已经知道了消息,在村口恰好遇到了廖凯旋。
俩人自然先磕头吊唁,之后,安慰简挺,自不必细说。
简挺让他俩带着宋楠回去。廖凯旋说,自己留下来,送爷爷最后一程,另外,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也好帮个忙。
宋楠不放心简挺,坚持留下来。她推算下葬的日子在星期一,就给学校领导打电话,请了一天假。
宋林看看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饭后只得返回古阳。
说说话话,白天时间就过去了。到了晚上,简挺本要再守灵,实在是坚持不住,叔叔说,还得两天折腾,让他去睡一会儿。
简挺只得去屋里,和衣躺下,稍作休息。
闲言少叙。话说到了翌日上午九点左右,简挺等正在家里招呼前来的亲友,只听门外街头传来一片响遏行云的放歌悲声:“我的爷爷啊----”
正在纳闷之际,十来个身穿孝衣者哭喊着,呼呼啦啦就涌进了叔叔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