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上菜之时,樊楼的掌柜竟也随之进来了。
那掌柜的拱手道:“敢问可是柳耆卿先生在座?”
柳永制止了莺莺燕燕的吵闹,随便还了一礼道:“正是不才,敢问足下台甫?”
掌柜的忙施礼道:“小的只是这樊楼的主事而已,贱名实不足以辱贵耳。只因我家主人听闻先生光临,喜不自胜,特命小人告知贵客。所用酒菜,费用一律免除,但有所需,只管命小的添来就是。会账却是不必了。”
柳永却不愿意平白地吃喝(吃粉丝的不算?),看了一眼莺莺。那莺莺熟知京城中各方人物,附到柳永耳边轻声说道:“濮王。”
柳永起身道:“在下与贵主人素未谋面,所谓无功不受禄,实在是不敢愧领呀!”
那掌柜的也是个妙人,出口成章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些许酒菜,望先生莫要推辞才是。”
说句实在话,每天排着队请柳永吃饭的人海了去了,要是顿顿都吃,柳永哪有那个闲工夫?但濮王的颜面还是要给的,当下拱手谢道:“谢贵主人美意,如此在下就生受了。”
掌柜的退下不提,燕燕姑娘刚刚受了训斥,知道自己在柳郎心中地位下降了,凑趣道:“柳郎大才,值此赏心乐事,可有佳作问世否?”
柳永哈哈一笑道:“你们今天是来着了!恰好我近日新创‘柳初新’词牌,试做了几首都不太满意,你们先听听这首《柳初新·大石调》如何。
东郊向晓星杓亚。报帝里,春来也。柳抬烟眼。花匀露脸,渐觉绿娇红姹。妆点层台芳榭。运神功、丹青无价。
别有尧阶试罢。新郎君、成行如画。杏园风细,桃花浪暖,竞喜羽迁鳞化。遍九阳、相将游冶。骤香尘、宝鞍骄马。”
一众姐妹们纷纷赞道:“柳郎果然高才。若是殿试上此曲一出,官家非点你为状元不可。”
柳永哈哈大笑:“就你们会说话。给哥哥来个‘皮杯儿’如何呀!”于是,一女一“皮杯儿”就把柳大词人给喝高了。
隔壁的晏居厚听到隔壁喧嚣,很是不耐,让长随晏寿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多时,晏寿笑嘻嘻地回来了,说道:“隔壁是一帮子粉头宴请柳七呢。那场面,啧啧!”
方仲永原本是很想见见这“奉旨填词柳三变”的,但看晏寿的表情就知道隔壁大概都是些少儿不宜的场面,也就不再提起。
却说当晚,禁中大内殿中省,陈琳听了小黄门的回报后,暗自冷笑不已。
濮王似乎很有些想法呀!
也对,先帝子嗣艰难,初时是要把濮王过继来继承大统的,是以在宫中养了几年。若非官家出世,只怕这龙椅都要让他来座了。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当今官家成婚多年,竟也无有龙子诞生。虽有几位公主降生,但俱都早夭。太后听闻濮王十三子甚是聪慧,放出话来,明年要召入宫中养育。这是又让濮王有了非分之想了呀!
陈琳问道:“那柳七可有怨怼之语?”
小黄门笑道:“回老祖宗的话,柳七此番新作《柳初新》,说不尽对官家的感激之情呐!”
陈琳道:“算他识相!”
又问:“濮王还招待了哪些人?”
“省元方仲永及晏参政的大公子等人在座,但濮王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并未免单,还是照常会了账。那晏府的管事晏寿还嘟囔着嫌饭菜太贵呢!”小黄门“娇笑”着回答。
挥手斥退了小黄门,陈琳更是对濮王鄙夷不已。
如此蠢货,不知与晏府交好,不知提携新贵,如何能够成事?还想着觊觎大宝?真是可笑。官家身体康健,只需多纳嫔妃,必有龙子诞育,到时看你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