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又语重心长地补充:“你别介意,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程越霖:“为我好?”
阮芷音默默点头。
程越霖:“......”
心底的憋屈又冒出几分。
到了房间,服务生帮忙放下行李后离开。
房间是独栋的,一共两层,阳台朝向不远处的海面。
远处的海平线上,太阳稍稍冒尖,晨光熹微,湿润的海风拂过在脸颊,似是吹走了一抹疲惫。
阮芷音看完了客厅,才走向二楼的卧室。
可环顾一圈后,她撇眉瞧向会客间沙发上的男人:“怎么只有一张大床?”
男人已经脱下那件轻薄的夹克外套,换上了睡衣,好整以暇地坐下。
闻言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回答:“哦,白博只知道我们要来度蜜月,定的也是蜜月房。”
“那我们要怎么睡?”
程越霖瞥她一眼:“你去休息,我睡沙发。”
阮芷音微微凝眉。
男人身高腿长,会客室的沙发对他来说,着实有些狭窄。
“怎么,我还做不出让你睡沙发的事,难不成——”男人勾了勾唇,声音闲散,“你还能愿意和我挤?”
程越霖细瞧着她的表情。
这几天,她一直避着他。
突然之间,原本按部就班的打算,就这么出现了纰漏。
他不敢逼她,却一筹莫展。
对上男人的视线,阮芷音刚要开口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
两人缄默半晌,还是他叹了口气,清声道:“时间不早了,去睡吧。”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国内的凌晨一点多。
见他已经取了薄毯阖目躺下,阮芷音顿了顿,只好走回了隔壁的卧室。
///
再醒来时,已经是当地时间的下午。
阮芷音倒是没睡多久。
醒来后,路过会客间时看见程越霖还未起身,怕吵到他,便先出了房间,独自去了酒店餐厅吃饭。
过了饭点,餐厅里人不算多。
菜单大多都是海鲜,阮芷音点了份服务生推荐的苏眉鱼,又点了份意面。
然后问了句:“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纪念品店?”
对方沉思片刻,给她介绍了一家做根雕的手工店,又热情得从手机上翻出了几张照片给她看。
吃完饭回到房间,男人已经换上了一身休闲的装扮,像是才刚洗漱完。
“你醒了?”
程越霖轻嗯一声,见她拿起茶几上的手包装着东西,蹙眉问到:“你还要出门?”
阮芷音点下头,笑着看他:“我想去附近给琳琅和阿初买些礼物,离得不远,很快就回来,你先去餐厅吃点东西?”
“你不吃?”
“我已经吃完了。”
与之前模式化的嘘寒问暖相比,这平静的模样,仿佛已经对他丧失了兴致。
程越霖愈发搞不懂她的态度,停了会儿,开口道:“那我陪你。”
阮芷音顿了顿,而后摇头:“不用了,没有多远。”
言毕,没等他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酒店的房间。
///
出了门,阮芷音暗暗松了口气。
在别墅时还好,现在换了一个环境,还顶着‘蜜月旅行’的名义,她其实不太清楚该怎么面对他。
这段时间的相处自然温馨,在她终于意识到应该探明他态度的时候,又不得不承认——
她在还没有和他交往的前提下,生出了更进一步的独占欲。
找了借口出来,去服务生推荐的那家纪念品店选了两个款式精致手工雕刻的根雕。
拎着袋子从店里出来,心绪还是有些复杂,恍神间,又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酒吧。
酒吧是半露天的,阮芷音在吧台前坐下,看了眼酒单。
“一杯PinaColada。”
虽然只是看到这边的热闹,想迟些回去,但她好歹知道自己的酒量,只点了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
包里传来震动,阮芷音掏出手机,是叶妍初的消息——
[音音,蜜月度得如何?你要是能趁机把人吃干抹净,那点纠结估计也就没了。]
没想到,叶妍初居然会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阮芷音不禁多了几分疑惑。
可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回应好友的期待,因为她现在发现了更纠结的事情——
[原来适应了现在的状态,有时候也会是一件让人不敢前进的事情。]
她的感情经验太过被动,从未有过这种进退维谷的状态。
叶妍初说让她先试探,可试过之后,她觉得自己和程越霖之间的状态太自然了,是她所期待的那种家的温馨,却不像那种激烈的恋爱。
到了现在,比起挑明后可能不符合期待的结果,她甚至开始贪恋现在的状态,更想和程越霖一直相处下去。
暮色渐至,酒吧的另一边开始了晚间的乐队表演,气氛逐渐火热。
恍神间,酒杯里的酒已经喝完。
看看时间,阮芷音掏出一张纸币递给吧台后的调酒师,却被对方笑着婉拒。
“这位先生已经付过了。”
调酒师朝旁指了指,与阮芷音一座之隔处,坐着一位年轻的亚裔男孩。
男孩穿着宽松的运动装,利落的短发,面容还未褪去青涩,瞧着不过二十上下。
对方笑着走来,伸出手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美丽的小姐交个朋友?”
是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笑容真诚爽朗,不至于让人讨厌。
方才走过来时,他便瞥见了阮芷音的手机上显示的是中文。
阮芷音秀眉微挑,把那张纸币放进男孩的手心:“酒钱还给你。”
看得出来,男孩应该是个在国外长大的华裔。
外国人更热衷社交,留学时,她也遇到过不少这样的搭讪。
男孩见状,停了一秒,又换了个态度,微笑露出虎牙:“姐姐,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钱我微信转给你?”
阮芷音还未开口——
骨节分明的手掌突然出现,拽住了男孩才刚掏出手机的胳膊。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阮芷音不知道,程越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男孩突然被人拽住,似是有些不满,脱口而出道:“What'swrongwithyou?”
已是不太客气的语气。
程越霖眼神冷淡,乌黑深沉的眸子望着对方,指了指阮芷音,低沉的声音中隐含警告:“Sheismygirl.”
不是更直截了当的‘她是我的妻子’,而是‘她是我的女孩’。
听到耳中,仿佛多了那么点缱绻暧昧的意味。
简单的一句回答,可男人低哑微沉的嗓音,却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
对上程越霖深潭般沉静的眼眸,阮芷音攥紧了指尖。
这句话,让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
电影里,女主人公问男主人公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对方只是一本正经地回答:“You'remygirl.”
那时,他们并不是情侣。可这样的回答,却像是将人放在了最用心的位置。
缓了口气,她敛眸勾了勾唇,牵过男人的手,看向刚才的男孩:“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对方盯着阮芷音,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而后默默打量两人几眼,才皱眉理了理衣服,说了句:“抱歉。”
随即有些丧气地转身离开。
///
回去的路上。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各怀心思,谁都没有说话。
暮霭挟着晚霞,把男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阮芷音垂眸,盯着他晃动的影子,还想着他刚刚的那句话。
她想要问他一句为什么,却还未续起足够的决心。
气氛沉默良久,走在前面的程越霖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深沉如墨的眼眸看向她,忽而道:“阮嘤嘤,现在醉没醉?”
阮芷音抬眸看他,摇了摇头。
她刚刚只喝了一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哪里就会醉。
程越霖像是不太放心,停了会儿,继而问到:“那我等下跟你说的话,明天还能不能记得?”
阮芷音微怔,点了点头。
男人低笑了声:“行。”
他缓了口气,垂下眼睑看她:“你之前说要和我当什么家人,那你觉得,我为什么想要当你的家人?”
阮芷音蹙了下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相处的不错。”
“为什么我只是和你相处的不错?”
为什么?
阮芷音微微抿唇,抬眸对上他愈显深沉的视线,下意识缩了下指节。
心底仿佛有一扇朦胧的玻璃门,诱惑着她向前,她却踌躇着不敢推开。
周围是人潮攒动的热闹街道,不远处的酒吧传来乐队极富节奏律动的歌谣。一片喝彩声中,像是只有他们静止在那,置身于喧嚣之外。
男人略哑的嗓音一字一句地传入耳中,格外清晰——
“这场婚我从没想过要离,也尽量学着去当好一个丈夫,免得被你狠心开除。”程越霖眉眼深邃,喉结轻滑了下,才继续开口,“有些事,我没什么经验,倒是准备了不少,现在却等不到那时候了。”
酒吧里的一幕很刺目,他还不懂她突如其来的冷淡,但更不想看到站在她身旁的,会是别人。
阮芷音怔然看他:“你——”
“怎么,听不懂?”程越霖故作轻松地勾唇,声音里却有不易察觉的微颤,“阮嘤嘤,我喜欢你,所以跟我的这场恋爱,你现在还......”
“想不想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