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阳光洒在柔软细腻的沙滩上,看上去像是铺了一层细细的金子。附近的海水不算太深,很是清澈,也适合浮潜。
程越霖帮她固定好了面罩,问了句:“以前浮潜过吗?”
阮芷音点了点头,以前她曾浮潜过几次,这边水不深,只要不潜远,应当是能够应付的。
‘我可以’的姿态大方摆了出去,可是阮芷音没有想到,自己的浮潜之旅仅仅持续了不到半小时,就不得不回到了岸边。
匆忙回到别墅,程越霖望着她泛红的脸颊,皱了下眉:“这边没有晒伤膏,先回去吧。”
即便男人没有嘲讽她,阮芷音也因为突来的晒伤有些窘迫。
浮潜时倒是很舒服,只是考虑到在珊瑚礁附近,不好涂防晒霜。也不知道该不该怪海岛这边的水质太清,不到半个小时就让她晒红了脸,还有些发痒。
好在直升机和随之而来的飞行员一直等在岛上停机坪没有离开,很快载着两人回到了主岛的酒店。
她刚刚没潜太久,晒伤不算严重。
回到房间后,酒店的服务生贴心送来了药膏,阮芷音涂在泛红的肌肤上,倒是很快褪了红。
然而白皙的胳膊被她不小心挠出道口子,看起来这两天是不能下水了,以免伤口感染。
“好像有点可惜。”
阮芷音瞧着胳膊上的红印,不免有些遗憾。来的是海边,却不能下水。
程越霖见她似有沮丧,笑了笑,不咸不淡地问了句:“刚才回来,外边的沙滩上瞧着挺热闹,去看看么?”
不知道是不是当地人太过热情,今天酒店前的沙滩上会办当地的节庆,还邀请了酒店的客人一起过去参加。
刚才阮芷音和程越霖回来,开着观光游览车同两人打招呼的服务生笑着露出大白牙,大方向两人提出了邀请,热心得不好拒绝。
阮芷音想了想,反正已经不能下水,去体验一番当地的礼仪应该也不错,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换了身衣服,去了热闹的沙滩。
沙滩三三两两摆放的椅子全部坐满了人,有外国的游客,也有专门来参加节庆的本地人。
他们找了位置坐下,正前方有人站在石头上跳舞,人群中喝彩声此起彼伏。
服务生上前给他们递来两碗装在椰壳中的酒,盛情推荐说是当地的特色。
半个椰壳里盛着发灰的酒。
阮芷音接过抿了一口,味道很淡,舌尖却有些发麻。看着像泥水,喝起来却有股辛辣的后劲。
是不太能轻易接受的味道。
她紧抿着唇蹙起眉,转头看了眼程越霖,对方倒是喝得面不改色,一滴不剩。
阮芷音见状,忍不住问了句:“你喜欢喝?”
“不喜欢。”程越霖侧目看她,低声说完,继而又道,“难道你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色大变?”
虽然不喜欢,但他还要面子。
骄傲的代价,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阮芷音笑了笑,把自己手中的那碗酒递给他:“这碗也给你?”
她确实接受不了这个味道,但人家好心给的,不喝总归不太好。
男人瞥她一眼,无奈地接过,咕咚几下一饮而尽。
顿了顿,凝眉说了句:“唔,我先去趟洗手间。”
言毕,程越霖起身走开。
阮芷音觉得他的背影似有急切。
她像是恶作剧成功,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沙滩上热闹的表演。
过了片晌,视线被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遮住。
阮芷音抬头,面前的男孩竟然有几分熟悉,是昨天在酒吧遇到的人。
想了想,对方应该也是游客,来这看节庆的仪式并不奇怪。
看了眼阮芷音身旁空荡荡的座位,沈佑率先开口:“姐姐,我昨天看到你们才刚出了门就分开了,感觉可不像是夫妻。”
言下之意,是觉得阮芷音在酒吧时是故意借着程越霖打发他。
昨天出了酒吧,阮芷音因为心里想着事,确实落后了几步跟在程越霖身后。
“你想说什么?”她撇眉问到。
沈佑笑了笑:“你昨天在根雕店买东西的时候,我也在。我叫沈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昨天她选完了根雕,还温声细语地给了那位年迈的根雕师傅一笔不菲的小费。
他还没见过这种温柔到骨子里的女孩儿,邂逅一场,也是真的想认识对方。
阮芷音抬了抬眼,视线越过面前的沈佑,落到了他身后眸色深沉的男人身上。
沈佑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蹙眉转过头,看到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张了张嘴:“你们......”
他本以为,两人只是萍水相逢。
阮芷音站起身,牵起程越霖的手。察觉到他隐隐的不快,顿了下,安抚得在男人硬朗的侧脸落下一吻。
而后看向沈佑:“你误会了,他确实是我丈夫,昨天我们只是闹了别扭。”
你要是再不走,恐怕又要闹别扭了。
沉默了会儿。
程越霖垂眸看她,又瞥了眼沈佑,云淡风轻地开腔:“夫妻闹别扭呢,是情趣。怎么,这位先生好像不懂?”
话落,又挑了挑眉:“不懂没事,等结了婚,自然就懂了。不过别人的对象,还是不要惦记了,你说对么?”
男人瞧着挺正经,可只有阮芷音知道,他说话时,指腹惩戒式地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下,肌肤的摩挲带来一阵酥痒。
可她却要佯装无事。
被讥诮了一番,沈佑脸色不太好看,顿了顿,转身离开。
阮芷音扭过头看了程越霖,叹口气笑道:“阿霖,你怎么这么爱吃醋。”
两人坐回刚才的位置。
程越霖抿下唇,眉峰微蹙。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瞥了瞥她,淡声问到:“你讨厌这样?”
阮芷音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自己是不是讨厌他吃醋。
她仔细想了想,轻轻摇头:“其实也说不上讨厌。”
顿了顿,又进而解释道:“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你吃醋其实是因为在乎我?”
如果他在这种时刻平静以对,一点情绪都没有,好像也不是那么开心。
谁知她刚说完,程越霖突然看着她笑了笑:“那你错了。”
没等阮芷音开口询问,男人又悠然扬眉,揽过她道:“要是我学着大度不吃醋,难道就是不在乎你了?”
姿态瞧着傲慢得很,阮芷音没忍住,窝在他颈边哧哧笑出了声。
///
沙滩上,节庆的表演结束。
时间已经不早,人潮纷纷散去。
程越霖牵着她起身,却没准备回酒店,说是要再带她去一个地方。
刚才出门时,阮芷音穿了双露着脚面的平底鞋。此时走在沙滩上,鞋里已经进了不少的沙子。
海边的沙子有些潮湿,倒是不太好清理干净,贴着脚面有些难受。
程越霖瞧见她放缓了脚步,转过头问道:“背着你走?”
虽是问句,可男人说话时便已经低下了身子。
海边寂静,只有进退的浪潮声。
周围已经没什么人,阮芷音没再扭捏,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我们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阮芷音心下狐疑,还挺神秘?
程越霖背着她走了十几分钟,离开沙滩后也没有放下她,最后到了处地势稍高些的山上。
从这望下去,可以俯瞰岛上的夜景。
不过让阮芷音惊讶的,还是自己被男人放下时眼前的一幕。
四周被人精心布置过,地上摆满了星星点点的蜡烛和花丛,排出一条窄窄的路。尽头处,一个缠绕着花藤的秋千静静立在那。
程越霖牵着她走到秋千旁,抱着她坐下。
“你这是?”她回首看他。
话音刚落,咻的几声传来——
下意识抬头,昏暗的天空中突然升起了姹紫嫣红的烟花,璀璨的色彩在空中尽数绽放。亮眼的花火填满在黑色的幕布上,迷离而梦幻,久久不歇。
恍惚间,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传来:“这还有一份,借花献佛的礼物。”
阮芷音转过头,看到程越霖递给她一个木盒,边角的红漆已经磕掉了不少,看起来很有年头。
她愣怔着打开,盒子里躺着一块已经有些老旧的怀表,她很熟悉,是爷爷一直带在身上的那块。
等看清木盒内盖上不太流畅的钢笔字时,阮芷音眼眶顿时湿润,凝起泪光。
[音音,虽然没法再陪你过生日,但爷爷希望你以后都能开开心心。]
回阮家后,爷爷总会在她生日时,嘱托刘叔给她下碗长寿面。在国外的那几年,爷爷也会在生日时给她打通电话。
现在爷爷不在了,程越霖却以这种形式,送了她这份礼物。
不知怎地,心底的缺口像是被悄然填补。原本让她有些遗憾的别离,也似乎圆满了不少。
“阮嘤嘤,生日快乐。”
烟花的绽放声中,她听见他的声音。
瞥见她眼角的泪水,程越霖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
“唔,本来准备了这些想要表白,现在倒是——”
话没说完就停住。
他顿了顿,低声道:“你喜欢吗?”
阮芷音笑着把头枕在他肩头,静默片刻,点头道:“烟花是很美,可比起这场烟花,我更在意爷爷的这份礼物,谢谢你。”
程越霖轻扬下眉:“可我听人说,这叫浪漫,你不会更喜欢这些?”
阮芷音抬眸看他,明白他是真的不擅长这些,却还是笨拙地想要给她制造什么浪漫。
继而想到他昨天说的,一直在学着做个好丈夫。
她舒口气,用了些力气抱住他,摇了摇头,闷声道:“如果硬要说,我更喜欢和你在一起。”
旅行也好,浪漫也好。
她可能更喜欢和他待在家里。
或许是一起在家吃顿饭,或是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又或许是站在旁边看着他换个灯泡。
只是这些细碎的事,就会让她莫名觉得,有了期待了很久的家。
夜幕下,她的眼眸中映着璀璨的微光,蕴着柔和的情绪,娇艳的脸庞分外动人。
程越霖喉结微动,嗓音低沉——
“阮嘤嘤。”
“嗯?”
“我要亲你了。”
“那你......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