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岭的话,倒是提醒了肖郁宸。
早知道他应该传信回去,让叶婉悠看看,那些欺负她的人,他已经处理了。
现在看来,幸好他没有传信,否则,叶婉悠肯定会拿这事笑话他。
然而,肖郁宸没想到的是,他动静闹得这般大,安王府的奴仆,又怎会不知道呢!
他们早就奔回王府,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叶婉悠。
刚听到消息的叶婉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根本没想过,肖郁宸真的去剿匪了。
再说,剿匪是这么容易的么?
看着徐嬷嬷得意的神色,叶婉悠觉得脸颊热的难受。
叶婉悠被她看的不自在,索性离开房间,朝着前院飞奔而去。
见状,徐嬷嬷赶紧带着夏莹几人追了上去。
进宫势必会路过安王府门前,此时的街道两边,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叶婉悠要是现在出去,势必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幸好安王府内种了许多树,叶婉悠选了距离街道最近、枝叶最茂盛的一棵枫树,飞身而上。
藏在树上的暗卫吓了一跳,不等叶婉悠开口,直接把位置让给了叶婉悠,自己躲到了另一棵树上。
茂密的红色枫叶和棕色的树枝,既能挡住叶婉悠的身形,又不妨碍她看清街上的情况,是个绝佳的位置。
徐嬷嬷气喘吁吁的赶到大门口,左看右看,没找到叶婉悠的身影。
她正想去外面找,就看到旁边的侍卫朝树顶的方向指了指。
徐嬷嬷一抬头,才看到叶婉悠坐在树枝上。
“王妃,树上危险,您快点下来呀!”
叶婉悠听到徐嬷嬷的声音,转头对她摆了摆手,继续往街上看。
徐嬷嬷还想劝几句,旁边的侍卫开口劝道:“徐嬷嬷,您就放心吧,王妃掉不下来的。外面热闹着呢,王爷可威风了,您就别耽搁王妃看王爷了。”
徐嬷嬷一想的确如此,便不再劝叶婉悠了。
她转头对夏莹几人说道:“我在这里守着王妃,你们几个自己地方看热闹吧!”
夏莹性子活泼,最好热闹,要是平日里,她绝对要冲出去看个究竟。一听到徐嬷嬷的话,直接拉着冬韵跑了。
没过多久,肖郁宸一行人就出现了。
欢呼声,叩拜声,以及女子的惊叫声,交替响起。
女子的惊呼声传到叶婉悠耳中,叶婉悠不得不承认,马背上的肖郁宸,的确很俊朗至极,连她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似乎是感受到一股独特的视线,肖郁宸朝着叶婉悠的方向看过去。
虽然枝叶遮挡住了叶婉悠,但他心里十分笃定,藏在树叶之后的,肯定是叶婉悠。
嘴角不自觉的牵起一抹微笑,引来更加强烈的尖叫声。
叶婉悠无奈的笑了笑,转头看向别处。
被注视的感觉消失了,肖郁宸心中一阵失落,旋即收敛笑容。
裴岭循着肖郁宸的视线,往王府的方向看去,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凑到肖郁宸身边,悄声说道:“王妃在树上?”
肖郁宸点点头,不敢看裴岭的表情。
裴岭啧啧两声,叶婉悠的行为,的确和普通女子不一样。
肖郁宸拍了拍裴岭的肩头,说道:“快看,你的小石头也在呢,呵呵。”
裴岭早就看到瑾钰了,他只是假装没看到罢了。
娄柯对裴岭的话十分震惊,什么叫王妃在树上?安王妃为什么在树上?安王妃居然敢上树?
可惜,此时不是问话的好地方,娄柯只能压下心中数个疑问,继续随着队伍前行。
叶婉悠并没有在树上停留很久,肖郁宸从安王府门前走过,她就从树上下来了。
不多时,跑到外面看热闹的奴仆也回来了,叶婉悠坐在院子里,听她们讲述外面的盛况。
这次的事情,让锦城的百姓,真正认识了肖郁宸,对他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尤其是肖郁宸俊朗的外表,俘获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就连娄柯和裴岭,都成了百姓口中的谈资。
好不容易走到宫门口的山匪,早已没了平日嚣张的气势,一个个萎靡不振。
臭菜烂叶挂在身上,熏得他们自己都快吐了。
被石头砸中的伤口,还在不停往外冒血,若是不尽快医治,他们恐怕等不到皇帝的判决,就已经没命了。
“裴岭,你就在这里等吧!”
肖郁宸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娄柯和康敛进了皇宫。
铭焕殿外,戚毅邈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景鸿帝的召见。
戚家同清风寨勾结多年,从中获益不菲。保下清风寨的同时,更是保住了戚家的钱袋子。
这次肖郁宸突然剿匪,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等他得知消息时,清风寨已经被官兵围剿了。
行刺的破庙位置偏僻,所有痕迹都被侍卫清扫干净。
就算戚毅邈知道肖郁宸去过破庙,也不会将此事和清风寨联系到一起。
他完全想不通,肖郁宸是抽什么风,怎的突然勤奋起来,跑去剿匪。
眼瞧着清风寨保不住了,戚毅邈第一时间进宫,务必要在肖郁宸之前见到皇帝,先告肖郁宸一个私自调兵之罪。
然而景鸿帝没睡醒,是戚毅邈唯一算漏的环节。
纵使戚毅邈再心急,都无从他法,只能耐心等候。
直到肖郁宸几人来到铭焕殿,戚毅邈都没有见到景鸿帝。
“戚大人,真是巧了,你也有事要求见陛下?”
肖郁宸似笑非笑的看着戚毅邈,那看透一切的眼神,让戚毅邈感到脊背发凉。
戚毅邈微笑着行礼,回道:“下官参见王爷,下官见今日天气晴好,特意进宫给皇上请安。”
戚毅邈笑容得体,言行举止间,看不出一点焦急的样子。
肖郁宸点点头,说道:“今日的确是好天气,出门踏青最合适不过了。本王刚去了趟清风山,那里风景独好,不知戚大人去过没有?”
戚毅邈听完这话,立刻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关切的问道:“王爷,这清风山去不得呀!上面有个山匪窝,山匪专门打劫过往商旅,可恶至极。哎呦,下官真是多虑了,王爷武功高强,怎会怕那山匪呢!”
“戚大人说的有理,山匪罢了,惹到本王头上,本王自然把他们一窝端了。”
肖郁宸表情轻松,剿匪在他眼中,就像打只兔子一般容易。
“王爷威武。不知这清风寨,现在情况如何了?需不需要下官帮忙?”
“清风寨的山匪都绑了,现在就在宫门口候着呢!本王特意活捉他们,等候陛下发落。戚大人若是想帮忙,一会儿别忘了在陛下面前,帮本王说说情,赦免本王私自调兵剿匪之罪。有了戚大人帮忙,本王就放心了,毕竟,陛下最听戚大人的话。”
肖郁宸的话,气的戚毅邈浑身打颤。
但他此时来不及生气,清风寨的山匪活着一天,他就不得心安。
戚毅邈压下心中的怒火和担忧,陪着笑脸说道:“王爷慎言,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咱俩就别想好过了。王爷剿匪是善举,是为百姓谋福,陛下会理解的。”
谈笑间,景鸿帝起身了。温公公推开铭焕殿殿门,让几人进去。
景鸿帝歪坐在前殿的龙椅之上,依旧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他不耐烦的看着进来的几人,挥挥手让他们免礼,而后问道:“有事快说,朕还要回去补觉呢。”
肖郁宸看了眼娄柯,娄柯上前一步,将剿匪的事情禀告给景鸿帝。
景鸿帝听到“剿匪”二字,瞌睡虫都跑光了。
“娄柯,清风寨你们去了几十次,怎么这次成了?莫非没了安王,你们就都成了废物?”
娄柯立刻跪地请罪:“陛下息怒,臣办事不利,愿受惩罚。”
景鸿帝摆摆手,随意的说道:“随便说说,怎么还跪下了。起来吧,剿匪有功,不罚你。倒是你。”
景鸿帝的视线转向肖郁宸,疑惑的问道:“郁宸,之前让你去剿匪,你说身体不适,这次没让你去,你倒是积极得很。”
肖郁宸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陛下说笑了,臣这些年旧疾缠身,的确是有心无力。若不是这次清风寨的人在城内闹事,臣也不至于一怒之下跑去剿匪。”
肖郁宸去过破庙的事不难查到,就算他自己不提,恐怕景鸿帝之后也会追问他。
倒不如他主动提及,一来能给剿匪找个因由,二来省的景鸿帝胡乱猜忌。
幸好叶婉悠出门低调,就算被人看到有马车在,也无法和安王妃联系到一起。
景鸿帝将信将疑的问道:“哦?竟有这事,可有人受伤?”
“府上的侍卫刚好路过,发现山匪,及时报信,才没有发生命案。受伤的侍卫都送回了王府医治,不知能不能撑过去。”
“原来如此!”
戚毅邈突然出声,自言自语一般嘀咕道:“下官在来时的路上,听说王爷在街上纵马伤人,原以为是谣传,现在看来,是为了赶去救人啊?那受伤的人呢?”
戚毅邈看似在感慨,实际上是在提醒景鸿帝,肖郁宸犯下的错事。
“事出有因,安王府侍卫的命,当然要比那些贱民贵重多了,郁宸心急可以理解,不怪不怪。”
有了景鸿帝的提醒,戚毅邈茅塞顿开,他终于知道,肖郁宸这笔账,该从哪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