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8(3800+)(2 / 2)

时间过去了七天,魔人们残留的气息早已在一场场秋雨下被冲刷的所剩无几。

流下血泪的李之兰却直觉般捕捉到了什么,与宋介紧牵着手,朝远方幽深的山影处掠去。

如此远的距离,这冲天的阴气急掠而过,自然招惹来了一些注意力。

巫初篁速度极快,带着苏桃停下时,正停留在一个县城上方。

他隐匿了身形,连带着苏桃也是,狐尾一直圈在苏桃腰间。

巫初篁俯身看着李之兰和宋介闯入县城中,惊得官兵灵师如燕雀般朝此处汇集而来。

他并不放开苏桃,让苏桃下去插手。

县城中早已宵禁,安静的黑夜中那乌云般翻滚的阴气完美的融入进去,可在苏桃的感知中无比显眼。

苏桃知道巫初篁应了他的话,所以在此处要他看着,看李之兰和宋介是否能保持理智,只报仇,不伤害无辜之人。

若真出事了,巫初篁会出手阻拦。

但苏桃看着李之兰在空荡荡的县城街道中搜寻一圈却没找到目标,仇人近在眼前却无法杀死的怨怒使她越发失控,阴气席卷下已然打塌了半边客栈。

一旦她不能保持理智,宋介也会随之失控。

而且再拖延下去,县城中灵师也快追踪包围过来了,到时必将发生战斗,就无法挽回了。

苏桃忍不住揪起了心。

这是他看到的第一个在祝愿与惋惜下诞生的邪祟,还是拥有理智的邪祟,并不希望李之兰沦落成其他邪祟的样子。

哪怕苏桃理智说服自己冷静,但狐尾圈住的细腰那隐约的挣扎,对巫初篁来说无比明显。

尾巴尖尖稍微用力,拍在苏桃心口。

巫初篁声音淡淡,却带着令人放心的力量。

“稍安勿躁。”

“……安不下来啊。”

苏桃嘟囔着,伸手熟练的抓住尾巴搓揉起来,强制自己从在城中枯转的李之兰身上转移开了注意力,这一看,才发现了另一件事。

“初篁,这不是我出来后你带我来的第一个县城吗?塌的还正好是我们住过的客栈!”

“嗯。”

巫初篁当初来此处时,未进县城便看到城上飘着黑气。

他从不深究此类事,本以为是人多之处易生邪祟,还打算让苏桃看看人心阴暗。

只不过被苏桃缠得意外改了想法,转头给苏桃洗筋伐髓去了。

如今阴差阳错之下又回到此处,看见这小县城里远超一般县城的灵师数量,还飘着黑气显然就不是因为邪祟了。

妖力扫了一遍李之兰与宋介苦苦寻求却不得其门而入之处。

原来如此。

此处原是一妖魔藏身之处啊。

难怪那些魔人肆无忌惮。

想必杀人放火后只需改头换面,就能潜入这安心之处,在一些投向妖魔的官员庇护下,在灵师眼皮子底下,惬意又安全的待着。

灵师们已经围了过来,官兵在外圈包围,迅速敲锣疏散周围待在家中的百姓。

那属于灵力的浅金色光芒与墨色般的阴气碰撞在一起,如水墨画中点燃了十来簇焰火。

符纸飞起,保护灵师的武者率先冲了上去,李之兰怒吼一声,宋介面部黑气涌动的更厉害了。

但纵使武者与灵师拼尽全力,使得他们防不胜防,身上甚至添了几道伤口,连婚服都撕裂了。

李之兰却只是防御,连同宋介也是。

再怨恨,她也始终记得这样的光芒是守护的光芒,如她敬爱的师傅,至死都在守护着她。

所以她不能让这样的光芒熄灭。

直到宋介被贴着符的桃木剑断了一臂。

即使宋介很快再度凝聚出一条手臂,这依旧使李之兰真正的生气了。

怨恨压抑的阴气如忍耐到了极致,瞬间炸开。

浓郁的黑气夹带着阴厉嚎声,将周围建筑物全部变成了飞舞的废墟。

那些围攻的灵师武者们都被甩出了几条街,或多或少受了伤,狼狈的稳住身形。

……情况已经不可挽回了吗?

苏桃心中一紧,抬眸去看巫初篁。

恰好,巫初篁也在看他。

“直至此时,他们仍未失去理智。确实如你所说,是个奇迹。”

说罢,那李之兰始终围着打转却不得其门而入的街道,其中一个宅子上,竟浮现出一层结界。

巫初篁轻描淡写的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灵师们没感应到,李之兰也完全没发现的具有隐匿效果的牢固结界,在重如千钧的妖力碾压下,未撑过一息,便像被巨石砸中的镜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躲藏在其中的魔人们如被扒了壳的王八,鲜嫩柔软的血肉陡然暴露在李之兰和宋介面前。

李之兰幽黑双眸中浮现一点血色亮光,与宋介一处,朝着试图逃跑的魔人们飞了过去。

巫初篁朝县城另一边看了看,声音冷淡。

“还有一串小虫子,也一并捉来吧。”

新的妖力结界笼罩了整个县城。

无法出,无法进,结界之内,如清水看鱼,一切都在巫初篁眼中无处遁形。

武者与灵师们无法靠近宅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之兰和宋介在惨烈的惨叫求饶声中,将那些魔人们一点点碾成碎末。

血流成河,血肉横飞。

承受力稍差些的,都忍不住弯腰呕吐了。

而那些试图逃跑的暗中投向妖魔的人,被结界困住,然后像蚂蚁一样,被一连串丢到了这片废墟之中。

苏桃并未看到底下的画面。

早在李之兰冲进去时,狐尾就扬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与鼻子。

毛茸茸的略带粗硬的触感扎在薄薄的眼皮上,挨蹭在脸上,痒痒的。

苏桃只能闭着眼,在有些喧嚣的黑暗中,闻到一点儿属于巫初篁身上的清冷气息。

那气息熟悉极了,与他日夜交缠,哪怕让他独行,也会暗暗藏身其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

没有温言软语,也没有贴心呵护,但这是独属于巫初篁的安心感。

有院中血肉威慑,那些还活着的妖魔从属吓破了胆。

他们对着灵师官兵们连声交代了自己犯下的罪过,只盼着能从李之兰和宋介手下逃过一劫。

这是巫初篁第一次插手人类与邪祟之事。

因为一个小祭品相信有奇迹,还让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