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惊慌地挥舞触肢试图挡住自己的脸,它刚刚都在做什么,怎么能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
它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在姜栩面前展露真身,因为这个时候,它就会明显认知到它和姜栩的差别,它是异类,是怪物。
人类惧怕却又觊觎于它的力量,杀死它的化身后将它丢进了深潭,但是那群愚蠢的人类不知道,它本就出自深潭,在往前不知道多久的漫长岁月中,怪物并不是怪物,它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能依稀想起那个时候它不像现在这样,畏惧阳光,只能躲在黑夜中。
那时候附近也有人类,只是他们称呼它为“神”。
再往后,它记不得了,岁月漫长,这里恢复了寂静,它在潭水里沉睡,无意识分出的化身遇见了新的人类。
陈家村的故事就此展开,怪物杀死他们的肉体,又“好心”地赐予他们灵魂“不死”,当灵魂被束缚在腐朽的躯壳中不得逃脱时,这群贪心不足的村民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
他们做的唯一正确且有意义的事情大概就是带来了它的新娘,沉眠的怪物终于愿意醒来,它离开深潭,幻想能和它的新娘永远在一起。
可它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新娘究竟愿不愿意。
怎么会有人类不喜欢永生,它赠与小新娘的会是真正的生命,而不是像戏弄那些村民一样。
可是事实如此,它的新娘拒绝了它,不仅拒绝,甚至还要和其他人离开这里。
从未有过的恐慌席卷了怪物的全身,它的眼睛被打伤,视线模糊的它尽力辨认着姜栩的方位,想要尝试挽留他。
“别走,小栩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它第一次感受了害怕,态度卑微地祈求着那个人类能够原谅它,“我再也不会关着小栩,你不想参加仪式那我们就不办了好不好,不要走!”
姜栩态度决绝,怪物终于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当。
可那边的少年只是淡淡看了它一眼,无声的拒绝再次刺激到了怪物。
“别让它废话了,赶紧解决!”
楚疏凌见不得它这么废话,装什么深情呢,听得他想杀人!
“都说了,他不会跟你走。”
系统也很烦躁,现在开始后悔了,那它早干嘛去了,如果不是最后他们带走了姜栩,它绝对会真的剖开姜栩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脏。
永远不要和怪物共情,这是他对所有人的忠告。
明明已经疲于应对这些频繁的攻击,怪物居然还是选择了转化形态,它的人形状态肯定不如本体,每次它都要耗费大量精力在维持形态上。
“滚开,都给我滚开!”
它咆哮着,无形的黑影散开,原本身躯庞大的怪物最后化作了人形。
黑色的长发散开,血丝顺着它过分苍白的皮肤一点一点滑落,无论周围的攻击有多猛烈,怪物的视线依旧落在一个方向。
姜栩紧握着匕首,猝不及防与对方的血瞳对上。
他的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浑身冰冷,立刻偏头躲过了它的目光。
姜栩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他不可能留下,永远不可能。
“不要过来。”
最后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那双浅色眼瞳淬进了冰霜,“到此为止吧。”
怪物会听吗?当然不会。
它疯了似的开始攻击,想要杀死所有阻碍它的人,但是又顾忌姜栩还在,所以不能使出全力。
季行舟他们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趁着这个时候引着它往水潭边走,那把刀现在就在系统手中,怪物眼睛上的伤就是他的杰作。
姜栩只是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实际上他现在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熟悉的玫瑰匕首握在手中,姜栩冷静下来。
陈莱拖住怪物,系统趁机将刀狠狠刺进了它的胸口。
怪物发出凄厉的叫声,猛地推开它面前的敌人。
它捂住自己的心口,锋利的刀刃深深刺入了它的胸口,但系统估错了,怪物心脏的位置怎么会和人类一样呢?
艳红的血流出,转化为人类形态后,怪物的血也跟着发生了变化,它憎恶地望向阻挡它的人类,难以置信他们居然能伤了自己。
“该死的,还真是个怪物!”
系统想骂人,这副本到底是怎么设计角色的,现在可好,最好的时机就这么错过,再往后它肯定会有所警觉,想靠近就难了,何况那把刀已经到了它的手中。
这把刀就是曾经杀死怪物分身的那把,刀鞘虽已腐蚀,刀刃却依旧光亮如新锋芒毕露。
“我说了,不要试图阻止我!”
虽然没有真的伤到心脏,但胸口被人开了这样一个大窟窿,就这么被消磨着,怪物的自愈能力暂时还不能立刻补全那里的伤。
血就这样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它却还要一意孤行地往姜栩那边去。
姜栩不愿意看它这副样子,“我说过了,我要走了,你回去吧。”
怪物瞪大了眼睛,看起来有几分可笑,又有几分可悲,“我不想,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它刚想说你是我的新娘,却突然发现姜栩从来就没有正面答应过它,每一次的仪式都是它威逼利诱连哄带骗。
怪物的神色颓靡下去,它无力地垂下眼睛,“所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愿意留下是吗?”
姜栩的目光终于转向了它,只可惜里面并没有它想要的东西。
“我不可能留下。”
就算它是真心喜欢他,就算它会改,姜栩也不可能留在这里,自由的蝶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怪物看起来越发狼狈,楚疏凌他们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只要还没有到最后一刻,风险就依旧存在。
“还有多久?!”
季行舟抬头看了眼明月高悬的夜空,然后缓缓皱起眉,这里的时间仿佛被冻结,那轮月亮从刚刚开始就再没变过。
不止是他,苏回也很快发现了不对。
他的手臂二次受伤,已经几乎动弹不得,幸亏伤的是左胳膊,不怎么影响他的行动,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手臂的伤。
“按理说该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