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飞面现焦虑之色,一挥缰绳,掉转马头:
“旗主,我要去救姜承。”
哈尔巴拉劝道:
“飞飞,千军万马的战场,你一个人去,能济得了什么事?还是静观其变吧!”
燕飞飞置若罔闻,策马奔下高冈,还没等赶到战场,姜承已突围而出,夫妻二人来到高冈之上,姜承下马跌倒,悲呼一声:
“没想到我居然会败在沙场之上……”
燕飞飞连忙把姜承扶起:
“姜大哥,你平日里对阵法颇有研究,刚才又亲身经历了这一战阵,不知能否想出应对之策?”
“现在还谈不上应对之策,我只能谈谈当时深陷阵中的感受”
姜承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我军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一刻不停地遭到奴隶军队的攻击,连喘口气都很难,明明我们兵力更占优势,却像是在以一当十,这个阵法太诡异了!”
姜承仍然心有余悸,这时候,乌日娜说话了:
“这个阵法,很像传说中的车悬阵,相传是一位天外异人所创,但这个阵法失传已久,不想竟会复现于此,看来奴隶军中果然有星殒谷之人!”
旭日干眉头紧皱:
“如此说来,这个车悬阵无法可破?”
乌日娜沉默半晌,拉上姜承轻声道:
“只能尽力一试。”
半个月之后,乌日娜和姜承从营帐中走出来,短短十几天工夫,两个人憔悴了很多,见到旭日干后,乌日娜一脸惭愧地说:
“这阵法千变万化,繁复无比,我俩穷尽心力,也想不出破阵之法……”
旭日干胡须蓬乱,眼中布满血丝,显然这些日子也不好过,他满腔怒气无处发泄,抬脚就将帅案踹翻。
旭日干这个人忠君爱国,性格刚烈,打起仗来身先士卒,将士们对他极为拥戴,但人无完人,旭日干也有致命的缺点,他脾气过于暴躁,有时甚至刚愎自用,一旦轴劲上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这天一早,旭日干击鼓升帐,环顾众将说道:
“破不了车悬阵,边关难守,江山难保,唯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险中求胜,姜承接令!”
姜承应声出列,旭日干拿起一支令箭:
“我命你为主将,率领三千死士,组成锋矢阵,以强行突击之势,割裂敌人阵型,直取对方首脑!”
姜承迈步向前,刚要去接令箭,忽听帅帐中传出一声大喊:
“且慢!”
旭日干令出如山,竟有人敢出声阻挡,难道是吃了熊心豹胆?
众将惊愕之余,纷纷循声看去,只见燕飞飞趋步出列:
“旗主,我知道您现在心急如火,但越是这时候越要冷静行事。锋矢阵以勇将为箭头,以死士为箭身,确为攻坚破阵之利器,但只能针对普通战阵,车悬阵精深奥妙,变化万千,绝不是锋矢阵所能攻破,贸然出击无异于送死,请旗主收回成命!”
旭日干勃然大怒:
“马革裹尸是将士的至高荣耀,我阿卑狼兵中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我相信姜承也不是苟且偷生之人!”
燕飞飞针锋相对:
“正因为咱们的将士都是不怕死的好男儿,才更应该珍惜他们的生命,不能让他们白白去送死,做无谓的牺牲!”
旭日干越发震怒,将帅案拍得山响,喝道:
“破不了车悬阵,只能坐以待毙,为何不能冒险一试?你又怎知是必败之局?大敌当前,你竟敢乱我军心,该当何罪?”
说到这儿,旭日干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着燕飞飞,说道:
“我明白了,你并不是在担心那些兵卒的安危,而是害怕你的男人有去无回,对吗?”
燕飞飞脸蛋微微一红,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但他嘴上仍然不肯服输,梗着脖子说道:
“是又如何?我夫妻为阿卑江山,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但我不愿意相公为了你的错误决策,白白送死,这有什么不对?”
旭日干几时受过这种顶撞?他气得整张脸都变了色,厉声喝道:
“你夫妻二人胆敢公然违令,休怪我军法处置!”
哈尔巴拉眼见情势不对,赶紧上前相劝,众将也纷纷劝解,可惜旭日干怒不可遏,根本听不进去,而燕飞飞也像是撞了邪,说什么也不肯主动低头。
僵持不下之际,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各位稍安勿躁,请先听我一言!”
说话的正是姜承,他向旭日干一抱拳,说道:
“旗主,我代飞飞向你赔罪。大敌当前,不该估计儿女私情。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每个人都难免犯这种错误,希望你大人大量,不要和飞飞计较。”
姜承向旭日干深施一礼,旭日干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
姜承接过令箭,慨然说道:
“旗主放心,姜承一定竭尽全力,死而后已!”
姜承走到燕飞飞跟前,二人呆呆对视,姜承突然拉着燕飞飞对拜三下:
“此战不知吉凶如何,就当是拜堂了!”
姜承手持令箭,头也不回地走出帅帐,他挺直的背脊有种慷慨豪迈之气,内心却一片悲凉,他比谁都清楚,以三千孤军去破车悬阵,无疑是九死一生之局,生还的机会极其渺茫。
也难怪爱夫心切的燕飞飞会接受不了,竟然不顾一切地跟素来敬重的旗主当场反目。
姜承率领三千死士,直插奴隶军中,锋矢阵也确实威力无穷,像一条长着无数利爪的蜈蚣,将敌军杀得人仰马翻。
可惜这只是短暂的得势,车悬阵迅速运转起来,像一面剧烈旋转的蛛网,将这条蜈蚣困住,顷刻间搅得七零八落。
姜承杀红了眼,舞动九黎枪刀,挑落无数敌将,可惜这在千军万马之中,不过是蚍蜉撼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