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坪的贱民们在最蛮荒的地界里刨食,练就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本领。月亮坪的人深居隐水之畔,多以渔为生,这日苏木跟着月亮坪的贱民去冰河里捕鱼。
寒冬,他们用镐头凿穿了厚厚的冰层,将鱼饵装入网中投入冰洞里。
干得正兴起,突然一队身披墨绿色斗篷,手持长枪的士兵围了上来,斗篷上别着一枚深绿色金属徽章,徽章上印着双蛇盘旋的图案。
贱民们皆抱胸垂首躬身行礼,独苏木一人挺直腰板,东张西望。苏木穿着一身锦服站在一群贱民中东张西望格外显眼,一看就是外来者。
突然间,苏木脖颈一紧,后领被人拽着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未及反应,苏木便被重重摔在冰面上。他顿觉骨头都碎了,正要爬起来时,后背叫人一只大脚踩住动弹不得,痛得哇哇大叫。
冷羽拨开人群,扑通跪在士兵跟前:“军爷开恩,军爷开恩!”
巡逻队里有一人长得格外高大威猛,满脸横肉,眼神充满杀气。他根本不搭理冷羽,上下打量苏木一番,闷声道。
“带走!”
话音刚落,两个兵把苏木架了起来,拖走了。冷羽想追上去却被月亮坪的贱民拖住了。
待巡逻队走远,冷羽一屁股坐在冰面上,双手握拳捶打冰面:“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把苏兄看住的……”
苏木被抓走后,冷羽每日精心照顾受了冻伤的宝菱,似乎越尽心照看宝菱就越能减轻他心中对苏木的愧疚。
初见宝菱时,冷羽便被宝菱的贵气震惊了,她身着锦绣华服,肤若凝脂,仿佛一个瓷娃娃一般。
贱民冷羽从不曾见过像宝菱这等贵气的姑娘,虽不知她的身份,但他认为宝菱一定是出身高贵之人。
这日宝菱醒来,见自己身在一处陋室。她起身四处打探,不见苏木,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冷羽端着鱼汤,一开门就看见宝菱站在窗边,惊得目瞪口呆:“姐姐……姐姐终于醒了?”
宝菱一脸茫然,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位大男孩,皱起眉头仿佛在脑海思索遗落的记忆。
冷羽回过神来,把鱼汤放在桌上。又窘迫又激动,双手在身上擦了擦,赶紧拖来一张十分简陋的粗糙木凳。
“姐姐快坐下,你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
“你是谁?”宝菱戒备地后退了一步,不让冷羽靠近,“苏木呢?”
“苏……苏……苏大哥被……被南营的军爷抓走了。”冷羽愧疚地说。
“什么?被士兵抓走?为什么?”宝菱脑子里嗡了一下,险些跌倒,双手撑在木桌上。
冷羽见宝菱似要跌倒,心中一紧,伸出双手却并未扶住宝菱。他看出宝菱对他的戒备,双手在空中僵持了片刻,他尴尬地收回手臂。
自己后退一步,靠在门口的位置。简略地解释了他从捕兽坑里救回苏木和宝菱的经过,以及苏木被南营的士兵抓走的原因。
听罢,宝菱脸色苍白,无力地跌坐在床上。冷羽不断安慰宝菱。
“姐姐不用担心,苏大哥没有生命危险,最差……最差就是充……充军了。”
宝菱哑然,父亲交代的事没办好,连苏木也丢了。前路茫茫,该当如何?宝菱回想爹爹的交代,甚是自责。又想到着急无用,便静下心来,作长久盘算。
宝菱回想起出发的前夜。
“孤雁折翼落九天,青龙断角劫黄泉;红袖轻弹融寒冰,金凤涅盘把朝还。”
一夜之间翎都到处都在流传这几句诗文,城中氛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陆轻飏拄着拐杖,缓缓地从密室取出尘封了近二十年的白玉匣子,开启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他四下环顾,恐被人听了墙角。见父亲反常的举动,宝菱甚是诧异,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爹爹如何这般谨慎?自家屋檐下,有甚不放心?”
“今时不同往日,小心使得万年船!”陆轻飏确认安全了,压低声音道,“菱儿,你可还记得白叔叔?”
“哪个白叔叔?”
“爹爹有两个好兄弟,一个是你苏世伯,另一个便是白召叔叔,白叔叔是天凤前太子的世子。”
想起往昔岁月,陆轻飏泪眼婆娑,仿若回到了二十年前。
“溟汐之变后太子流落民间,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前太子育有一子,便是你白召叔叔。”
陆轻飏声音充满叹息:“彼时为父与你苏世伯尚不知道白召乃天凤世子,我们于落魄之中相交,历经起伏,情谊深厚。他曾数度救为父于危难,吾陆家当肝胆相报。”
“宝菱想起来了,爹爹曾讲过白召叔叔帮扶自家的故事,只是未曾听闻白召叔叔的身世。”
“为父今日重提旧事,是需要你去为爹爹办一件事。”陆轻飏摊开白玉匣子,取出一个锦囊,颤抖地交给陆宝菱。
“此为何物?”
宝菱打开锦囊,只见一道道金灿灿的光华溢出,刺得宝菱睁不开眼。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支十分罕见的凤羽,和一张羊皮卷。
那金色凤羽上灵动流转如有生命,羊皮卷上书:“孤雁折翼落九天,青龙断角劫黄泉;红袖轻弹融寒冰,金凤涅盘把朝还。”
“这……这不是近来坊间流传的歌谣吗?这个又是什么?”宝菱诧异,拿起那支金光灿灿的凤羽问道。
“凤灵。”
陆轻飏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白召兄罹难之时将此物交付于我,嘱我陆氏一定要据此寻找凤灵主人。”
他从宝菱手里接过羊皮卷,食指蘸了茶水,涂在羊皮卷上。片刻后,一幅展翅金凤图浮现。
陆轻飏道:“凤灵便是御火术密钥——只要找到凤灵的主人,天凤复国有望。”
“如此说来,这首七言、金凤图和凤羽便是天凤的复国机密?”
宝菱惊得张开了秀口,更令她惊讶的是,这么机要的东西竟然藏在自己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