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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弄清黑暗中的人脸是怎么回事,我们头顶上的穹顶就发出了可怕的碎裂声。我眼见着垂落在半空中的尸体与大量沙石在顷刻间将石室掩埋,本能地推着Shirley杨和胖子一路向出口处飞快地攀爬。因为无法直立奔跑只好手脚并用,我连爬带滚,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正在崩塌的石洞,恨不得再多生出几对手脚才好。
“前面的路堵住了!”Shirley杨跪在甬道间,她面前的路已经被泥土堵得七七八八,胖子一铲子插入土中,拼命地朝外挖。他这几铲子与不断崩塌的土砾相比无疑是杯水车薪。我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想寻一条出路。可前路已经被堵死,我们离地面起码还有三四十米的距离。
“退回去!我们回石室!”
“你傻了?”胖子瞪起双眼,他脸上又是血又是泥,整个人几乎发疯一样,“那鬼地方已经塌了,回去就是个死!”
“你们感觉到没有,地面还在继续晃动。整个洞里只有那里是岩层结构,如果连岩基都无法负担这次塌方,那我们留在甬道里只有死路一条。”漆黑的石室内已经没有了动静,看来第一次塌方对它造成的影响已经结束了。好在退路并没有被封死。这次塌陷主要破坏了两个地方,一是我们来时的入口,根据胖子实地考察的情况来看,单靠我们手上的工具,很难清理出一条通道;第二个地方就是那个含有夹层的石洞,值得庆幸的是石洞本身暂时还很安全,刚才塌下来的部分只是藏匿尸体的断层。崩塌过后,那具让我们头疼了半天的尸体总算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烂了,认不出脸。看体型,是个男人吧。”胖子坐在岩块上观察了一会儿,然后问我,“你说是不是这小子故意害我们,死了还要拉人垫背?”
“死人作祟总有原因,我们跟他连面都没照过,你别乱猜。”我看着被岩块压得支离破碎的男尸,有点于心不忍,“我怎么觉得塌方的事跟咱们有关,会不会是挖夹层的时候把什么地方给捣穿了?”
“瞎扯!就那几铲子能把山挖塌?”胖子不屑一顾,“那你给我挖条路出来,不用远,直通老北京火车站就行。”
因为一时间寻不着出路,地上那具破烂不堪的尸体就成了我们三人重点研究的对象。“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夹层里总共只有这么一具尸体,那么多血是从哪儿来的?”Shirley杨拨弄起地上的石块,想从被覆盖的岩缝间找到答案。
“这可不好说,上边都塌没了,说不定其他尸体被压得比较深,咱们只看见这么一个倒霉孩子罢了。”
我信手捡起一块不规则的白色碎片,反复看了好几遍,依然无法分辨是什么东西。我又走了两步,发现洞中遍地都是这样的塑料碎片,大大小小总共有十来块。估计是和尸体一同从夹层中掉下来的。
“塑料的,不值钱啊!”胖子失望地丢下手里的碎片,“这伙计够寒碜的,带着塑料的东西陪葬。”
“这是储水罐。”Shirley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找到一块相对完整的残片。我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平时生活中经常使用的家用水桶。可从在场塑料碎片的数量来看,起码有四五只这样的桶。实在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会带着一堆没用的水桶跑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犰狳洞里做些什么。最关键的一点在于:这个人现在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就躺在我们面前,而我们除了这些水桶之外对他一无所知。
幽闭的环境使时间变得异常难熬。为了缓和气氛,我绝口不提之前看见的人脸,转而开始思考如何寻找其他出口。
我提议说:“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死人身上找到线索。”
“靠他?”胖子不解道,“顶个鸟用啊!他要是真有本事,自己也不会烂在这么个鬼地方。”
“你注意到没有,我们进来的时候入口处并没有血迹。一直到石窟前的拐角处才有了线索。”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又怎么样?”
“有两种可能。第一,此人在进入犰狳洞的途中受伤,所以沿途并没有血迹。第二,他进入洞窟时已经有伤在身……”
“你慢点说,我有点糊涂了。既然有伤在身,出血量又超乎寻常,为什么我们会看不见?”
“这就是老胡要说的第二种可能,”Shirley杨恍然道,“这个人是从其他地方进来的,洞中另有密道。”
“对,这个石窟对他来说不是终点,而是起点。他负了伤,因为某种原因进入了犰狳洞,行至拐角处的时候,因为伤势过重无法移动,再次折返回来,最后死在了洞里。”
“可我们进来的时候,入口处有烟火熏过的痕迹,这说明有人曾经反复出入过这个洞穴。如果不是他,还能有谁?”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个来往于洞穴中的人,可能就是他无法离开的原因。至于具体情况,没有研究下去的必要,我们需要的是那个密道的位置,这可能是我们目前唯一活着出去的希望。”
“那如果……”Shirley杨犹豫了一下,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急忙打断道,“没有如果。先从尸体身上找线索,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带着四五个水桶跑进荒山野岭,这中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那干脆把他挖出来,”胖子语出惊人,他果断地开始搬开压在尸体身上的石块,“你们愣着干吗,还不动手?老子可不愿意打持久战。”
我们连搬了两块半人高的断岩,被压得扭曲变形的尸骸露出了大半。“抬出来恐怕有困难,上半身已经压烂了。”我强压着不停翻滚的胃酸,蹲下身去寻找死者的随身物品。Shirley杨踩在一旁的岩石上,高举着手电为我们照明。尸体破损严重,尤其以面部和胸部最为可怕,几乎成了一摊肉泥。我贴得近,看得也真切,虽然心中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盯着尸体看,可越这么想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不自觉地朝他的面门上瞅,总觉得这张血肉模糊的脸在什么地方见过。
胖子推了我一把:“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想办法把他请出来再说。”说着他就用铁铲清理起尸体周围碎石。如何将一具高度变形的尸体从乱石堆里“请”出来,成了一个难题。一般来说,升棺发财,起尸致富,统统离不开捆尸绳。
捆尸绳在我们这一行里一度被传得很邪乎,听说有人能用不扣结的捆尸绳将几百斤重的古尸轻易抬出棺椁,不过这其中的厉害我没有亲眼见识过,也无法窥视其中奥妙。大金牙有一次献宝似的给我们弄了那么一条来,用他的话来说,这宝贝是被圣僧开过光的东西,粽子见了它都要跳出来磕头,主动将棺材里的明器献出来供奉。至于是哪座山哪座庙的圣僧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了检验真伪,我和胖子特意带着它去了一趟新疆,回来之后差点将大金牙暴打一顿。大金牙狡辩说那是因为我们心不诚,所以宝贝不愿意显灵。我懒得跟他磨嘴皮子,反正从那之后对此类神器法宝再也没有动过念头。而我们平时所用的捆尸绳与传说中的相比要质朴许多,说白了就是做过防腐处理的草头绳。使用方法更简单,一般先从颈脖子底下穿过去扣一个活结,然后从棺外施力将尸体拉离棺材板,如果空隙不够摸不到棺材里的东西,就需要在尸体腰腹部位再系一圈将他彻底拉起身。扣活结是为了方便请尸体归位。我们摸金只为求财,对墓主人本身始终抱着一种敬畏的态度,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才会破坏尸身,不过这种情况极为少见,毕竟就算人家诈尸,我们也未必是对手,真碰上了,我们一贯的战略还是逃命为主、反击为辅。
眼前这具男尸僵直已久,多处骨折,大部分关节部位被砸得血肉模糊,想把他从石堆里弄出来,恐怕非要借助外力不可。不过我们手头没有绳子,情急之下只好用皮带代替。
因为长度不够,我只好再次跳下岩坑,胖子两手提着裤子不停地催促我注意效率。
“又不是你一个人冒着光屁股的危险,我连自己的裤腰带都贡献出来了,你少催两句。”
“那怎么一样,我媳妇又不在这里。”
“咳咳咳!你们两个动作快点,手电筒快没电了。”Shirley杨提醒道,“再耗下去,咱们就只能摸黑等死了。”
我应了一声,可一时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总觉得这尸体快要散架了,不知道该把皮带扣在哪里才好。寻思了一会儿,只好俯下身体,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将皮带从底下穿了过去。“这位兄弟,我们都是迫不得已,你要是在天有灵就指条明路。咱们都是负责的人,出去之后包管给你找一处好地方长眠。”我两手扣在他身后,手指忽然碰到了一处粗糙的物体,我使劲扯了扯,抽出来一看,居然是只半旧的帆布包。我心中大喜过望,将它甩了上去,胖子单手接住了布包,迫不及待地翻了个底朝天。
“你别急着抄家啊!把尸体弄上去再说。”
“人都死了,不在乎多等一会儿,快上来,包里有本日记。”胖子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手中挥动着一本泛黄的夹页本,招呼我上去。我见找到了纸质记录,心中燃起了希望,立刻上去翻看起来。
“大部分记录上都是血,看不清啊!”我有点失望,微叹了一口气。
“拉倒吧你,”胖子不屑道,“都是洋文,没有血你也看不懂。这事还得靠我们杨参谋。”他说完换上了一副谄媚样,“参谋长,您看出点什么来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正经点!”Shirley杨微蹙眉头,将夹页本拿过去开始仔细翻阅。胖子和我则趁着这个工夫合力将尸体抬了上来。
“怎么样,有线索吗?”
“你们过来看看这个标记,眼熟吗?”Shirley杨指着一处钢笔标注的符号让我们两人辨认。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犰狳吐币上铸刻的文字。胖子显然也看出了眉目,高呼道:“我说什么来着,听泉山附近肯定有古墓。这本夹页就是活生生的证据。这位仁兄壮志未酬身先死,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我问Shirley杨纸上还写了些什么。她凝神道:“能看清的地方不多,不过纸张笔迹前后差别很大,看来已经有了年头,这一本应该是不断收集记录下来的资料。至于具体内容,暂时还无法推断。胖子说的那种可能性也不可否认,这里面有驯养犰狳的摘抄,我以前在相关文献上见过。还有一些文字,无法识别语系,从符号样式来看,与我们找到的古币属于同种。这其中可能涉及一些尚未被发掘的古代文明。夹页下面的数字并不连贯,我们拿到的只是手抄版的一部分,如果能找到其他夹页,对了解真相会有很大的帮助。这个人的标注方式很专业,不像外行人。我们回去之后可以做些调查,比如近期失踪人口中有没有考古从业者。”
Shirley杨思绪缜密,显然已经在脑中将整件事做了分析。按她的推理来看,这次无意中的探险很有可能会碰触某个尚未被发现的文明体系。这让我们的精神为之一振。发丘摸金是一回事,考古探索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当真有机会为历史留下新的发现,那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胖子坚定道:“我看这事靠谱儿,出去之后咱们就拉一个班子,先查清楚这位仁兄的身份,然后跟进项目。我有预感,这笔买卖绝对有戏。”他言语间充满信心,仿佛我们置身在被明器包围的远代遗迹中。可此刻我心中惦记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关于出口的记录呢?有没有写如何来到这里,还有他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Shirley杨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页上的笔迹太乱了,词句间意义不明。我怀疑他是在弥留之际写下的这段话。连起来的意思大致是说,红色的魔鬼一直在追逐着他的脚步,太阳女神的恩泽无法庇佑风暴下的愤怒。”
我对这段文艺到极点的笔记实在无话可说。胖子听愣了,半天才说:“这伙计傻了吧?都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你再看看,没有其他遗言?”
“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大半页都是空白。最关键的是,通篇没有提到这个犰狳洞,看来出口的事我们要另外想办法了。”Shirley杨说完后脸色稍显失落。
忙活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出路,大家心中难免苦闷,刚才那股子激动劲儿顿时烟消云散。我强打起精神安慰他们说:“不要那么快放弃希望,我们外面还有人,舒师傅不是傻子,肯定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更不能坐以待毙,我去检查一下尸体,看看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说完我就走到角落里开始查看尸体。
Shirley杨和胖子也跟了过来。虽说是检查,可面对这样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实在叫人无从下手。我只好从相对完整的外衣着手,掀起他的衣兜,想摸摸里头有没有东西。这时,尸体忽然发出“嘎吱”一声,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缓缓坐了起来。胖子一看,立马就挥起铁铲照着尸体的面门而去,被我一把拦住。
“别动!”我急忙将他从岩石上拉扯下来。胖子高举铁铲恼火道:“干吗呢你,没见我忙着为民除害呢!”
Shirley杨看出其中蹊跷,指着尸体底部的小孔说:“不,下面有东西。”
我们三人围在石坑周围,尸体又晃动了几下,随后颓然倒下。昏暗的灯光中,一个尖尖的长脑袋赫然从地下冒了出来。我们几乎同时“啊”地喊出声来。
怎么也没想到奸诈狡猾的小畜生会在此时出现。它努力从土壤里钻出身来,反光的双眼在黑暗中如同两只巨大的灯泡。胖子跟见了伟大领袖一样激动,欢呼道:“这下有路了!”
犰狳似乎对洞中的情况十分了解,它拨开身旁的泥土,一个劲地朝尸体身上凑,不停地用前爪拍打他的胸口,就像要叫他起床一样。它的举动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想:巨型犰狳是人工饲养用于挖掘盗洞的工具,而这个死于非命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它的饲主。
眼前这一幕主仆之情颇为感人,Shirley杨动容道:“看样子它守在菜园是为了保护主人的遗体免遭外人打扰。牲畜有时候比人可靠。”
“表彰会咱们出去以后想怎么开就怎么开,现在还是逃命要紧。”我脱下外套将笔记和碎片包裹在一起丢给胖子,然后背起那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前辈钻进了犰狳打出的地道内。小畜生到底没有让我们几个失望,几分钟后我看见了山洞外边的阳光。几个人头在洞口不停地晃动,其中一个冲我大喊道:“掌柜的,吓死我了。上帝啊,你们总算出来了。”
一听声音我就知道是秦四眼,也顾不得面子,忙回应道:“快拉我一把,都快憋死了。”
他听我还有力气,顿时破涕为笑,一条打着活扣长绳从洞口垂了下来。我将它扣在自己腰间,踩着洞壁飞快地离开了那个让人窒息的洞窟。
四眼他们几个守在洞外,见我肩头负着一具破烂不堪的尸首并不惊奇,Shirley杨和胖子也先后被拉了上来。舒师傅见我们无事,这才放心,然后开始询问洞中的情况。
“这事说来话长,先进屋找口水喝再说。”
一时大意,我们三人险些阴沟里翻船。要不是犰狳及时出现打通了地道,我们可能还要在地下困上一段时日。不过也正因为这一场意外,犰狳洞的秘密渐渐浮出了水面。舒宅下的沟壑直通山间菜田,我们闻到的那股恶臭就是顺着这条暗道飘上来的。鉴于无名尸随身携带的笔记与工具,我推测此人与这只犰狳有着巨大的联系,后者很有可能经他一手驯养,用以发掘地下葬藏。至于当事人为何会横死荒郊野林,甚至死后阴魂不散,现在还是一团迷雾。
Shirley杨对此提出了一种假设,她认为这位同人是在寻找墓葬的过程中被迫转入深山,犰狳为了救主才会多次破坏菜园获取粮食,但对方的情况显然并不乐观,很快就惨死在洞中。犰狳不愿就此离去,将自己的活动范围圈定在舒家附近,昼伏夜出大肆挖掘,组建了一套错综复杂的地下交通网。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也许它会一直守在犰狳洞附近为饲主站岗放哨直至终老。
“听你这么一说,这小畜生倒是挺忠义,有点意思。”胖子磕了一地花生壳,拍拍手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平白无故多出一条人命官司,咱们有理说不清,还得搭上舒师傅跟着接受审查。要我说,就地掩埋算了。这地方风水不差,搁这儿落户算便宜他了。”
罗六一听就急了:“这怎么行,一个山头住活人,一个山头住死人,中间就隔着一片菜地,多不吉利啊!要不还是报警吧,连这头铁甲铜皮的小畜生一块儿送官。”
“要不这样,我帮你们联系一个人,这事交给他办。”Shirley杨说的人我心里大概有数,可我一时弄不清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上次博物馆失窃的事,我们和那个叫凯利的洋鬼子闹得并不愉快,之后虽然有四眼一直跟在后边擦屁股,可两边早就断了联系,Shirley杨此时提起要找他来处理这件案子似乎有些不妥。四眼显然也看出其中有些猫腻,他看了看我;我两眼一闭,将头扭到一边。当着舒家主仆的面咱们总不能揭她的短处,万一她心里另有打算,我们反而多此一举。
“这事还是我来办吧。好歹算老本行。”四眼伸手去掏电话本递给Shirley杨,“是这个号码,没错吧?”
Shirley杨点点头:“犰狳我们要带走,其他东西都给他留着。事后博物馆那边也要麻烦你,我看这其中牵扯不少。”
胖子跃跃欲试:“你们走你们的,这里有我和秦四眼打点,一百个放心,一千个满意。回头见了杨老爹,记得代大家伙上炷头香。”
我本来打算留下来陪他们处理完尸体的事,可转念一想这事真要是一路查下去,肯定又得出不少幺蛾子。我不能再对Shirley杨食言,这次就算天塌下来,也要陪她先回一趟老家才行。打定了主意,我立马不纠结了,回城之后取了车和行李当即启程,一分钟都没耽搁。
我很少有机会和Shirley杨单独相处,两人憋在同一辆车里,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说有笑,几个钟头之后就彻底歇菜了,憋了老半天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聊的,只好蒙头开车。车厢里一时间静得出奇,我抬眼看了看车镜,发现Shirley杨正在逗犰狳。那小畜生仰着脖子一脸惬意,丝毫没有为自己破坏人民财产的行为感到脸红。我不禁哼了一声。Shirley杨抬头问:“你怎么了?”我呵呵一笑,辩解说刚才走神了。Shirley杨探头狐疑道:“老胡,我怎么觉得你这个神走得有点大,你认路吗?”
我单手翻开地图指着手绘标记道:“我可是身经百战呀,早就准备好了,咱们刚从这个口子下来。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Shirley杨接过去上下翻了两眼,挥手道:“停车,路边先停一下。”
我不明所以,只好顺着路沿将车刹住。Shirley杨推开车门大步走了出去,我忙摇开车窗:“你去哪儿啊,尿急?”
她拍了拍车门,一脸无奈道:“你这张地图历史悠久,再开下去,恐怕我们就要闯进边境线了。”
我拿起地图从破碎的边角处依稀看到了“1951年”的字样。他妈的,我说胖子从哪儿弄来这么一幅中文版的地图,合着又是他爹从朝鲜战场上带回来的传家宝。我佯装镇定,将地图塞进车厢:“想不到美帝在四化建设上发展迅猛,已经大有赶超世界先进水平的趋势。这张地图的确不适合现在用,回头我一定好好批评胖子,目光短浅,缺乏战略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