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准备操练多少余丁?”
王宣,方士珍两人负责兵备事,所以有此问。
“家户都练。”
王宣盘算了下,很快说出了一个数字。
“估摸有四万人。”
唐清安点点头。
谢友成坐船从辽左回来了,根据他收集到的信息,加上自己结合历史轨迹的推断,蛮族各处大军正在调动。
按照旧有的效率,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就会有所行动。
复州这个钉子,唐清安思考着能不能拔出掉。
复州的降兵是蛮族用了心思调派过来的,谢友成并没有太多的成效,所以不要指望和前番一样顺利。
如果要攻打复州,只能实打实的攻城。
唐清安盘算了一番自己的军力,并没有信心。
安排了诸事,经过有人的提醒,唐清安才记起了,有个黑山的兵丁还在金州城里关押中。
金州城里并没有囚犯。
所有的囚犯,都送去了石山采石,矿上采矿,做最劳重的体力活,按照各自的刑期,到期就会释放。
所以万三是金州牢房里,唯一的囚犯,这半个月来,他都要快被关疯了。
“将军,饶命饶命!”
万三被人带来,两侧人双手才一放开,就跪趴到了地上,连番的磕头求饶不停。
千般的想法感想,都随着这半个月的关押,挥扫而空,只剩下了本能的恐惧。
死也比回去强啊。
本来一开始被关押前,万三对见到将军还有一些期盼,他这辈子还没有单独见过将军这么大的官。
就是家乡的千户,有什么事也是把他们召集起来,然后吩咐一番,有私事或者奴役军士的杂事,也只是派个人来传一声。
唐清安翻看这此人的记录,倒是简单,只有一笔此人杀了几个蛮人的功报。
就凭这份战功,足以从白丁升为哨官了,只可惜此人是违令出城,功过相抵反而被打了二十军棍。
“你这番模样,可不像能杀几个蛮人的好汉子。”
万三却不瞒了,如实的告知。
他那天听闻最近复州散了蛮兵四处劫掠,心绪不平,不知怎的就按捺不住,竟然昏了头偷溜出营。
原来他们村里,也来了几个蛮人。
后来村里人受不住欺辱,都想着南逃,于是在水中下了毒,毒杀了这几个蛮人,全村人才得以逃难成功。
这毒药是以前从关内商人手中购买,乃是鼠莽草磨成粉,用来毒老鼠之毒药,毒性极强。
万三手里还留了两包,有着这个凭借,一路一直到一处庄子,老远看见蛮人的马,就晓得此处遭难了。
偷偷的溜了进去,前头蛮人欺负着这家的百姓,后头他溜到厨房水缸里投了毒。
也是万三的运气。
这几名蛮兵又杀又辱,事毕饥渴难耐,都去水缸舀了水喝,没多久就毒发了。
如此这般竟成为了村里的英雄。
本来出了营,才走了几里地万三就内心后悔,这般闯了大祸,回去后如何有好果子吃。
却不想天意弄人,有了这几颗人头,万三才敢回去。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人头也是实打实的,与你算得上大功一件。”
唐清安搞清楚原委,并没有因此而冷落对方,反而宽慰道。
听到将军的话,万三内心先是自豪,随后又是大喜。
“将军不会再要杀我头了吧?我已经挨了二十军棍,岂有二罚的道理。”
万三如今保命要紧,见将军竟然这般好说话,大着胆子为自己辩解。
“杀不杀你自有法度,我倒是好奇,既然你这般怕死,当初为何又胆大私自出营,你既然入营,也当背诵过军规,要知这也是杀头的大罪。”
按照法度,那自己必死无疑了。
万三泄了气,今天这么大的官和自己说了这许多的话,也是这辈子仅有的事。
“将军不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心中的恨。”
“放肆!”
亲卫大喝一声。
万三想穿了。
横竖都是死,自己到底也没什么遗憾了。
“将军只想着保金州,却不理解我们心中的仇恨,我们这些人并不怕死,每次看见堡外的蛮骑,都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将军问我为什么要私自出营,因为我这心里的恨啊,它盖也盖不住,我出城哪怕就这么死了,也比在城里干等活着强。”
“这与送死有何异,你也是运气使然,换做他人也不过白费一条性命。”
“所以将军理解不了我们。”
众亲卫怒目而视,万三内心反而升起一股倔劲,亲卫们越是这般气愤,他内心越是得意,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越发的起势。
唐清安闻言,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