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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黄河段。
尚值冬季,此段黄河水枯。
且,天气寒冷,河面结冰,可轻易通行。
驻军于黄河以北的文丑接到袁绍文书后,即刻开始行动:将大军往濮阳移动。
濮阳城,东郡郡治所在,昔日吕布和曹操争夺兖州,便是围绕此战展开。
“将军。”
部将吕旷不解:“之前主公不是要我们进攻白马么?为何此番又改取濮阳了?”
濮阳是郡城,相对而言更坚固。
而且,距离曹操大军所屯处很近,打下来并不容易。
白马相对距曹操远、城池也远不如濮阳坚固。
袁军所求,不是一战吞下东郡,而是在黄河南岸取一立足点——显而易见,打白马是更划算的。
“伯开有所不知。”文丑嗤笑摇头:“那曹子修在轘辕关大破李傕郭汜,以至于三河关中震动。”
“此子又趁机构陷袁氏,窃取人心,如今主公要稳河北之心,只能靠我们这些武人夺下一座重镇、拿下一场大胜了!”
“如此,倒是非濮阳不可了。”吕旷苦笑道。
“怎么?”文丑一抬眉:“伯开不喜攻濮阳?”
“我等武人,奉命行事,主令则往,哪有什么喜或不喜呢?”吕旷摇头,道:“只是原先将士们都以为夺的是白马,心思稍松。
如今转为进攻坚城濮阳,只怕上下难免有些怯弱之心。”
“哪顾得了这些!”文丑大手一挥:“军令如山,不得有违,劳烦伯开在前,即刻率军渡河吧!”
吕旷拱手而应,退下点军去了。
是夜,久驻河北的营兵开拔,陆续往黄河而来。
到了夜里,大军涉入黄河河道时,天边又重新洒下雨来。
这可苦了渡河的军士。
原本走在河道冻土上,虽然打滑,但依旧可行;便是踩碎了,冬日的泥也梆硬结实,并不影响行军。
可随着这雨一飘落,冻土和入雨水,千军万马一踏,地面便破碎不堪。
一脚下去,鞋子都拔不出来,行军步鞋瞬间被泥水穿透,冻得两脚发麻。
行军速度被迫缓下,军士们重新退回黄河以北。
有人褪了鞋子,脚面已被冻得一片惨白之色。
“做什么!?”
督后军的文丑上前怒斥。
“将军。”
一名前军司马跑了过来:“突然下雨,河道冻土被破坏,难以行走,我们打算退回暂歇。”
漆黑的天色下,看不清文丑的神情,只能听到他声音冰冷:“谁下的命令,准你们退回暂歇?”
“这……”司马面色微紧:“将士们都吃不消,嚷嚷着要回来歇歇,我便准他们回头,正想向上通报。”
“混账!这军中何时轮到你说了算了?!”
文丑怒斥,一手探出,扯住司马衣领,如提幼儿。
“将军饶命!”
司马一时慌了,手摸向腰间。
文丑先他一步,拔下此人佩刀,在其脖子上一抹,便将其脑袋割了下来。
滚烫的血,泼在河道上。
文丑面前,还有数十往回走的军士,正一脚深一脚浅的拔着步子。
文丑将这些人砍了脚,丢回泥面上。
雨夜里,哀嚎一片。
吕旷听到动静,冒着雨跑来:“将军,出什么事了?!”
文丑提着那名司马的头颅,杀气腾腾:“传令全军,渡河之前,任何人不得歇息。”
“敢有迟疑者,即刻斩断双足。”
“明日五更,所有人必须抵达对岸。”
“哪一队迟到,便将队率双腿卸了!”
雨水下,文丑将头颅怒掷在地:“自古有言,主辱臣死!”
“曹氏子嚣张,在河南折了袁氏的门面,我辈武人,正当为主雪恨,岂为冷雨所退!?”
其人亲去战靴,赤足冻泥中,又将布裹了马蹄,牵马走在前头。
诸军但见,无不骇然应诺。
文丑又差人告知吕旷:向其转移全军指挥权,他将作为突城部队进攻。
南岸、濮阳城。
斥候冒雨飞马,于夜间在城池和岸边来回狂奔。
“报——文丑大军疑似要进攻濮阳。”
“报——文丑往濮阳进发。”
“报——文丑冒雨行军渡河!”
驻守濮阳的,是曹真。
在查探到文丑来意后,他先收拢屯田之夫,再将城门封起。
等到摸清对方大军数量后,副将有些慌了:“文丑冒雨强渡,我们才将信送出,只怕援军来不及赶到。”
“怕什么!”
曹真望着北面,目光森冷:“河北固然多有悍士,可我便会怕了他么?”
“传令,封死城门,准备作战!”
“是!”
三更天。
五更天,大军悉数过河。
吕旷却猛然发现:文丑不见了!
文丑找不到,但进攻的命令不可忤逆。
后军还在休整,经过粗略休整的前军,便已向濮阳城头发起了猛攻!
河北之士的决心,比曹军将士所想来的还要猛烈。
第一波交战,吕旷便派出了敢死之士,企图一波啃下城墙。
好在曹真应对及时,手里捏着百十个家族私曲,硬是将对方推了下去。
濮阳陷入激战——
临近曹军都在向此靠近,展开驰援。
身在东边的曹操以徐晃为将,率军万人,进援濮阳。
次日,夜。
濮阳以西,白马城郊,一彪人马贴着黄河行至。
这帮人不多,唯千数而已。
为首一人跨马而出,赫然正是消失在濮阳战场的文丑!
“将军!”
一道人影从城门处奔来。
“怎样?”文丑声音低沉。
“白马城外三条道都看过了,近期没有出现大批人马足迹,城内并未添兵。”来人说道:“倒是听说白天还派出了三个曲的弩队去支援濮阳。”
对于白马守军而言,如果濮阳都失守,白马则必破。
所以,他们会支援濮阳也不难理解。
文丑沉声一笑:“该是我们建功了!”
“传令:两曲赤足步行,勿持盾、抛绳速附墙;其余三曲,以布裹马足,牵行靠近白马城。”
“待城门破时,即刻策马涌杀而入!”
“是!”
下达完这则命令后,他再度向别部司马移交指挥权,竟自去战靴,要作当先攀墙之人!
司马吃惊:“将军督方面之军,岂可亲身犯险?”
“曹昂嚣张得势,使袁氏士气大挫。”
“今日一战,我要让天下人不敢小瞧河北之士!”
文丑只领四百人,轻装健足,迅速贴到白马城上。
倒钩拽紧,众人迅速上攀,两足登墙如飞。
夜雨掩护了他们的行动,直到他们攀墙过半时,方有一名曹军士卒察觉。
他小心举着火把,向下查看,大呼:“敌袭!”
话音刚落,一箭穿过火把,将箭矢钉入他额头之间。
人瘫倒在城墙,鲜血从额头处滚滚淌出。
下方,文丑放下弓,持铁矛亲登。
锣鼓声响——